肥胖已成全球“流行病”,可导致诸多不良健康后果,包括糖尿病、心血管疾病及癌症等。近年来,我国超重肥胖患病率上升快,患病人数已跃居世界第一。有研究预测,2030年中国成年人超重肥胖比例将分别达65.3%和31.8%,可能对医疗体系和人口健康产生严重负面影响。
男性中年发福,女性产后易胖
了解肥胖特征有利于更好地开展针对性防控工作。近日,我国研究人员发表在《英国医学委员会公共健康》杂志上的一项研究,对北京近2.5万名成年人进行了调查,发现男女肌肉和脂肪分布存在显著区别,且随年龄增长,肥胖发生率也呈明显差异。
研究人员在北京市城区随机招募筛选出24417名20~60岁参与者(包括10225名男性和14192名女性),并将他们分为20~29岁、30~39岁、40~49岁、50岁及以上4组,测算了参与者身体成分指标,包括体重指数[BMI=体重(千克)除以身高(米)的平方]、脂肪重量、体脂率、肌肉质量、内脏脂肪面积和腰臀比。研究人员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推荐的标准来评估超重和肥胖:BMI在24~28千克/平方米属于超重,超过28千克/平方米属于肥胖;男性体脂率超过28%、女性超过30%属于肥胖;腰臀比男性超过0.9、女性超过0.85,内脏脂肪面积超过100平方厘米都属于中心性肥胖。
数据分析显示,随着年龄增长,男性肌肉质量损失更多,内脏脂肪增长潜力更大,中心性肥胖率更高。具体来说,男性全身肌肉质量和脂肪重量在30~39岁时达到峰值。BMI标准下,超重率随年龄增长而升高,50岁及以上时达到49.62%;肥胖率随年龄增长先升后降,在30~39岁时达到27.33%的峰值;超重率和肥胖率两者累计在40~49岁达到73.52%的峰值。虽然体脂率波动较小,但男性的腰臀比和内脏脂肪面积随年龄增长而大幅增加,40~49岁增幅最为显著。
相比之下,女性体脂率随年龄增长显著升高,肌肉质量稳定,但总体肥胖率和中心性肥胖率逐步上升。若以BMI为判断标准,女性超重率和肥胖率均呈先下降再升高的趋势,其中超重率在50岁及以上时达到38.36%的最高值;肥胖率在20~29岁时达到27.83%的最高值;超重率和肥胖率两者累计在20~29岁达到53.16%的最高值。若以体脂率、腰臀比和内脏脂肪面积为标准,女性肥胖率随年龄增长而增加,但增幅较小,每个年龄组中心性肥胖率都不超过30%。
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副院长、减重中心(肥胖与代谢病外科)主任医师王存川告诉《生命时报》记者,上述研究结果具有一定代表性,通过科学的身体成分指标数据,反映了我国中年男性易发福这一普遍现象,且多为脂肪堆积在腹部的中心性肥胖,女性最易发胖的年龄段大约在生育过后,两性发福比例均随年龄增长而上升。
肥胖从“身”伤到“心”
王存川表示,肥胖与诸多个体因素相关,包括遗传、生活方式、心理因素,以及性别、职业、教育程度、健康素养等。同时,政策、经济、社会等环境因素也可能通过影响个人行为,导致超重和肥胖的发生。其中,遗传是最主要的影响因素之一,导致的肥胖占比为40%~80%,不仅影响肥胖程度,还影响脂肪分布类型、个体基础代谢率、运动能量消耗速率等,甚至决定着饮食喜好。
性别也影响着肥胖的发生,男性普遍比女性更胖。解放军总医院第一医学中心母义明教授团队,针对全国243个城市1580万成年人的调研结果显示,超重比例男性为41.1%、女性为27.7%,肥胖比例男性为18.2%、女性为9.4%。此外,男女身体成分也存在差异。肌肉质量从婴儿期开始就表现出不同,成年期女性更是显著低于同龄男性。脂肪分布受性激素变化影响,女性育龄期倾向于将脂肪储存在皮肤下和下半身,形成“梨型”身材,绝经后雌激素和孕激素减少,腹部易堆积脂肪,形成“苹果型”身材。男女随年龄增长均面临性激素水平下降,脂肪从倾向于堆积在皮下转变为易堆积于腹部。
作为一种慢性疾病,肥胖对健康威胁很大。王存川分析,一方面过多的脂肪会导致人体诸多功能失调,增加2型糖尿病、胆囊疾病、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和痛风的发生风险。体内脂肪是炎症介质的重要来源,若数量过多将影响葡萄糖和脂肪代谢,导致心脏代谢异常和患癌风险增加,无病时间和预期寿命缩短6~14年。总的来说,肥胖至少与240种合并症和代谢疾病患病风险增加相关,包括常见的高血压、心脏病、骨关节炎等。另一方面,较低的肌肉质量通常会导致新陈代谢下降,身体热量需求减少,可能使保持体重变得更加困难,进而形成恶性循环。对于男性来说,肌肉质量减少会导致雄激素分泌减少,人可能因此变得虚弱、易疲劳。此外,肥胖还可能引发心理问题,导致患者工作成就感降低、缺乏社交活动,甚至遭遇歧视等,从而影响整体生活质量。
防治肥胖需全社会合力
肥胖不仅是医学问题,也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。随着社会经济发展,国人生活方式发生改变,身体活动减少,心理压力上升,外出就餐机会变多,快餐、加工食品、高脂和高糖食品消费增加,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增大了肥胖发生几率。数据显示,1982年中国人口的7%被认定为超重,到了2023年,这一比例已升至34.8%。日益增长的肥胖趋势,也将进一步加重医疗卫生体系负担。据研究统计,2020年中国归因于超重/肥胖的医疗费用为2027亿元人民币,约占全国医疗费用总额的15%,而到2030年,这部分费用预计将达4178亿元人民币,占全国医疗费用总额的比例也将提升至21.5%。
王存川指出,肥胖成因复杂,牵扯到各行各业,预防肥胖需综合政策、经济、环境、社会和行为等多方位、多层次因素采取措施。首先,肥胖患者自身、政策制定者乃至社会全员,都应认识到肥胖是复杂的慢性疾病,不能把成因简单地归为个人懒惰、暴饮暴食等。同时,应呼吁社会消除对肥胖的偏见和歧视,给予肥胖人群更多支持与帮助。
其次,应强化政府责任,推动相关体系建设。政府应将肥胖防控纳入工作计划,如将肥胖治疗费用普遍纳入医保,加强公共体育场所等支持性环境建设,强化高糖、高脂、高盐食品标签管理,鼓励学校将膳食营养和身体活动相关健康知识融入常规教育等。
最后,应注重“家庭干预”,提升个人和家庭重视程度。成员间可相互督促采取以下举措,包括:定期监测体重,将成年后体重增长控制在5千克以内,若超过10千克需警惕相关疾病风险;保持健康生活方式,注重规律作息和适量运动;养成科学饮食习惯,注重平衡膳食,保证营养全面摄入,同时避免煎、炸等烹调方式,控制油、盐、糖等使用量,减少在外就餐次数。
需要注意的是,如果BMI指标显示超重或肥胖,同时体脂率超标,应在医生指导下,积极改善生活方式,以减少肥胖相关并发症风险,必要时可考虑使用药物减轻体重。若生活方式干预、膳食管理联合减重治疗的方式无效,经专业医生评估后,可采用手术治疗。